【四谎】公生小薰 | 前路
如果小薰的手术成功了
私设如山预警，ooc预警
全文3100+，一发完
1.
在宫园薰手术结束一个多月后的某天黄昏，有马同学和之前很多次一样，一边坐在秋千上前后轻轻摇荡，一边和小薰讲电话。
“你什么时候来看我？”她突然道。
有马一愣，心道之前明明是你不让我们前去探望，可下一秒，他突然明白了女生的小心思，混着惊喜与宠溺的笑爬上嘴角，温柔的像要化在春风里。
“明天下午就去。想吃什么？我给你带。”
2.
事实证明，人的性格导致的情绪变化，并不是万分思念就能抵挡住的。
见到宫园薰之前的这十几个小时里，有马公生想了好多事，想到小薰在信里一遍遍重复的“我喜欢你”，也想到他曾在渐晚的夜色里在医院门口久久踌躇。他越想越焦虑，焦虑到不但差点把晚饭吐出来，连第二天的早饭和午饭也没吃几口。
不过，当他左手握着几只太阳花和一小把雏菊，右手拿着一袋可露丽，沿着步行梯一步步向上走时，之前砰砰直跳的心突然平静下来。
应该带什么表情说什么话，无需刻意去想，小薰的身体状态如何，也不必提前忧虑——马上就能见到了。
我来见她，这是很正常的事。
病房的门开着，宫园薰正坐在床边，对着校音器练长音。琴音稳定而柔和，音量并不大，想必是琴上夹了消音器。空气中有淡淡的消毒水味。
公生在门口站定，右手叩了叩房门。装有可露丽的纸袋也发出声响。
小薰闻声偏头，目光刚触碰到公生，手上的音就偏掉了好几音分。她索性把琴搁到一边，冲公生挥手，笑得张扬，“你来啦！”
3
薰天生是个朝阳般的女孩，走到哪里都很容易交到朋友，父母也开明大度，不多干涉女儿的选择，给她留出足够充分的肆意生长的空间。薰的童年很快乐。
她尝试过很多新鲜事物，对未来的想象一天一个样。
只是，在第一次晕倒后，薰隐隐知道，“未来”这个词能延拓出的长度，对自己和其他人是有所不同的。
于是她不愿再想更遥远的事与更广阔的天地，能在有马公生的伴奏下演奏，成了最大的心愿。
所幸他们的音乐终于有了交集，而手术的顺利进行，更让未来可期。
“我之前觉得，我已把很多人余生的快乐浓缩在了过去这一年，很满足了。”宫园薰拆开纸袋，拿出一个可露丽掰成两半，把其中一半递给公生。
“现在呢？”有马听出她话没说完。
“我以后的生活还能更绚烂。”
4
手术结束后，宫园薰的父母为她办了休学。
神经受损，恢复起来实在是个慢工夫，待到来年开春，她下肢的控制力仍未完全恢复，必须按时到康复医院做复健。于是，薰最终升入了本地离家最近的一所高中。
奥津音乐大学附中的开学时间比薰的学校早，有马暗暗决定，要在小薰开学那天翘课去陪她报道。
这事不知怎的，传到了濑户纮子那里。
接到濑户纮子的电话时，有马公生刚赶上一班开往都津原的电车，气喘吁吁。
甫一接通，电车上就响起了报站声，濑户纮子在那头轻声笑，“有马同学，今天回来，明天还去学校吗？”
“纮子阿姨，我明天…想陪小薰去报道。”有马其实原本就不是完全循规蹈矩的人，这次也没有隐瞒的打算，但声音里多少有几分小心思被拆穿的尴尬。
“直接翘课？勇气可嘉。”濑户纮子点评道。
“可是…”
“这样，我给你请个假。”
啊？有马公生很意外，纮子阿姨居然没有试图劝阻。
“嗯，就说去医院探亲。”濑户语气正经得像是在公司给老板做汇报。
5
渡亮太踢球认识的哥们遍布各校，不费吹灰之力就给公生搞来了一套校服。
“小薰是个好姑娘，好好对她。我不跟你抢。”渡亮太摆出一副大度的模样，拍拍公生的肩，“回见了兄弟，我的小葵还在路口等我呢。”话音未落，便已跑得只见背影。
好家伙，小葵又是哪个漂亮女生？有马公生站在家门口抱着校服目瞪口呆。
6
宫园薰比有马公生早到一会儿。她坐在轮椅里，书包放在腿上，时不时在空中捏住一片缓缓飘落的樱花花瓣，放在左手手心。父母笑意盈盈地站在身后。
待公生匆匆赶来，还没站稳，薰就扬起那一小捧花瓣，“开学快乐，有马君！”
一阵微风拂过，树上更多的花瓣被吹落，纷纷扬扬，盘旋飞舞，在阳光下闪着透亮的光。两人被幸福的淡粉色包围，是一个童话般的梦幻世界。
有马公生一时有些恍惚，像是回到了初见那天，口风琴的悠扬音色在耳畔回响；而去年春天也是这般景致，他差点以为要失去这位活泼精灵的姑娘。何其有幸，这是他们一起度过的第三个春天。
“开学快乐。”他也如是说。
有马公生极其自然地拿起薰的书包背在肩上，本想推着她入校，但宫园薰立即表示了拒绝，“我能走。”
她撑着轮椅缓缓站起，有马公生小心翼翼地扶着。薰的父亲注视着他们走了一小段，便收起轮椅，先行一步到办公室，去找老师说明下宫园薰的身体状况。
迈入校门，炽热的青春气息触手可及。公告栏上是五花八门的社团招新海报，沿着校园主路，学长学姐一边热情招呼着，一边疯狂往新生手里塞宣传单。
宫园薰不能走太久，有马公生四下打量一番，领她到一个白色凉亭里坐下。凉亭旁是片开阔的草坪，最中间支着块广告牌，写着“草坪迎新音乐节暨管弦乐团招新演出”几个大字。
四位同学站在牌子前，一人面前一个话筒，他们持弓轻轻调音，两小提一中提一大提，是标准的弦乐四重奏的配置。调好音，四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，便极有默契地共同拉响了第一个音符，乐曲就此开始。
听了不出三秒，公生和薰就反应过来，这是电影《指环王》中的插曲《在梦中》。
琴音温柔得不像话，包裹着缕缕懒洋洋的阳光，贴近每一位听众。在这里，仿佛看得到灶炉柴火，看得到旷野晚风，仿佛生活永远安宁，合上眼就是一夜好梦。
有马公生的手慢慢靠近女生的手，偏头凝视着她的侧颜，那么多风景，目光却只容得下她一人。他低声说，“我现在就好像在梦里。”
女生的金色发丝被风撩起，偶尔触碰到皮肤，酥酥痒痒。
薰抬起手覆上公生的手背，并微微倾斜身子，把头靠在公生肩上，“我也一样。”
7
几曲过后，有一个短暂的中场休息。草坪周围已围了不少同学，乐团的学长学姐怎会错过如此大好时机，迅速拿出一厚摞宣传单和报名表。
宫园薰兴奋地前后晃悠着腿，指着那边说，“公生，我也要！”
有马公生欣然一笑，屁颠屁颠地跑去拿。
薰很聪明，心里算得清楚，以自己现在的样子，将来没什么可能以专业乐手的身份登上万众瞩目的独奏舞台了。最重要的倒不是身体问题——就像帕尔曼虽身有残疾，但演奏技艺精湛，家喻户晓——而是性价比太低。
成为职业乐手的道路上，每一步都很重要，一步踏错，便可能积累成空。如今她既没有有分量的奖，又并非就读于音乐学院附中，日后要付出的努力，是难以量化的。
音乐对薰与公生来说，是语言，是情感，是寄托，但音乐之美又不是只有成为顶尖乐手才能体会得到，那么何必在一个希望渺茫的奖池里不停下注？
她想坐在乐团里，体验下与几十号人共创辉煌的震撼，也想与二三好友一起，排一曲喜欢的重奏，更何况，她还在学作曲——
“我有东西要给你。”宫园薰说着从有马公生腿上拿过自己的书包，拉开拉链，掏出了一个文件似的东西。
有马公生小心接过，薄薄几页纸，用拉杆式塑料皮保护着。尽管先前心中已有了猜测，但等真正看清扉页上的字时，还是惊喜到无以复加：
为钢琴而作
献给有马公生君
字体张扬不羁，就差把“骄傲”二字直接写上去。
“是钢琴独奏作品吗？你这作曲天赋异禀啊！”有马感叹。术后第一次去医院探望薰时，有马就知道了她打算学作曲，之前也看过她的复调写作练习和几首短小的钢琴小品，但确实没料到这么快就能有一首结构完整的乐曲。
“这是几分钟的曲子？”他翻开第一页看了下速度标记，“Moderato，六七分钟？我今天晚上就试试。”
嗯，薰点点头，下巴微扬，“原稿哦，你可要保护好。弄脏了小心我敲你。”
“不会弄脏的。”有马公生捧着谱子满目珍重，倒搞得宫园薰忍俊不禁。
“其实它还不是很完善，但真的很想在今天给你。我留了复印件，日后会在此基础上做些改动，把弦乐的部分加进去，”宫园薰顿了顿，双手撑了下石凳，有些费力地站起，然后转向公生站好，面色认真又带有几分憧憬，“希望有一天，这首曲子能在你的音乐会上奏响，钢琴家——有马公生君。”
公生怔怔的，眼睛无意间涌上了水汽，他用力眨了眨眼，脸上绽开一个笑，“不止是我的音乐会——你的表达，一定会传至天涯海角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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